這裡，那裡

『喀嚓、喀嚓、喀嚓.....』，我不可置信地望向聲音來源，果不其然，坐在二樓的一位工作人員正在悠哉地剪指甲，聲音響徹寬敞靜謐的空間。這裡是上海美術館，門票免費、沒有什麼太了不起的作品，主要為了吳冠中而來，卻也意外看到一些有趣的畫作。美術館工作人員大庭廣眾之下剪指甲？中國一次次挑戰我的神經。私人空間與公共場所的界線在哪？又有一次，坐在人擠人的地鐵上，對面一位婦女旁若無人地剪起指甲。月台上中年男子隨地吐痰的畫面也讓我怵目驚心，甚至聽聞有人連在飛機上也隨地吐痰。每天走在路上，只要聽見身邊有人發出清理喉嚨深處的聲音，立刻跳開。大樓停車場入口的守衛長年累月在同一處吐的痰，即使經過大雨沖刷，地上仍然痕跡斑斑。早上出門先去動車售票處購買隔天前往杭州的車票，排隊時只見後來的人一個個插隊直接擠在櫃檯前，尚未習慣中國沒有『秩序』這回事，遑論工作人員會維持秩序了。被插隊的現象每天總會遇上，年輕人、中年人、老年人個個愛插隊，Q桑說他每天去買早餐一定被插隊，有天甚至碰上兩次，終於火大硬是不留絲毫空隙給後面的人有機可趁。

離開美術館，走進人民公園，楓紅披掛水珠，地上落葉片片。茫茫雨霧中，坐在涼亭下的中年男子引吭高歌，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，想要飛卻飛也飛不高.....，唱畢感慨地大聲抒發道，中國男人真沒地位，在家太太不准唱歌，還得跑到公園來。我心中狂笑，什麼怪人都有。步出公園，前往國際飯店買蝴蝶酥，接著經過城市規劃館和上海大劇院，人行道的銀杏為灰撲撲的色調增添許多亮麗。

第一天晚上十點左右，我們在南京東路一帶覓食，最後挑上老鴨粉絲湯，因為想喝熱湯暖暖身子，外頭冷到不行，江邊的風好大，身上的衣物又不夠暖。我吃老鴨粉絲湯，Q桑吃飯。這是一家看起來不整潔明亮但還過得去、待洗的菜整籃擱在樓梯口、老闆娘算親切的那種小店，打開桌上的餐具盒看見筷子後，我開始感到害怕並且後悔沒有隨身攜帶環保筷，腦中閃過『A肝』、『餐具不乾淨』等字眼。店裡提供的木筷不似一般市售的那般平滑，有點類似免洗筷材質，凹陷的紋路佈滿黑跡，筷子形狀也不完整，看得出來使用已久且沒好好清洗，諷刺的是餐具盒上標示『已消毒，請安心使用』。硬著頭皮用衛生紙擦了又擦，然後抱著壯士斷腕的心情插進碗裡吃了起來。後來和W提及此事，她：『妳就知道為什麼我老公不准我吃路邊攤了！』她老公還是土生土長的上海人哩，況且我們吃的有店面。深夜走在街頭，不時可見三三兩兩的攤子，Q桑表示，（在中國）他不敢吃路邊攤，我：『幾年前去桂林不是吃得很高興？！』現在比較怕死了。

老鴨粉絲湯有豆泡和鴨血等內臟，很大一碗，我覺得還蠻好吃的。Q桑的飯附湯，愛喝湯的他一向喝到見底，可是這餐居然只喝了幾口就不再動了，他表示太鹹，很訝異我竟然吃得下。用餐中，不斷有年輕客人上門，大家都指名老鴨粉絲湯，可是已經賣完。在上海的第一餐，就這麼昏昏暗暗不乾不淨的結束了。

 

↑昔日俄羅斯公主停留過的地方。

 

由於是第一次到杭州，西湖理所當然成為遊玩重點，因此希望住宿能夠緊鄰西湖，交通也得便利才行，這麼一來非上城區西湖邊莫屬。杭州的房價稍微高一點，因為旅行天數長、住宿費用比率高，所以盡量在範圍內（我的各種原則以及不重複飯店和類型）壓低房價，看來看去就屬明堂位置好、順眼又平價。

Q桑的研討會地點在陸家嘴，於是研討會期間的住宿鎖定南京東路一帶，搭乘地鐵不必換線，距離又近，他去研討會方便，我去玩也方便。Q桑交代飯店越便宜越好，因為他不好意思花指導教授太多錢。看遍所有飯店後，漢庭快捷南京東路店勝出。南京東路一帶的飯店不便宜，漢庭算平價了（不過久居上海的朋友表示這個價錢不便宜，根據我的經驗，地段影響很大，交通越不方便當然越便宜），主要看上它的位置，步行至地鐵只要三五分鐘。

漢庭快捷是連鎖商務飯店，可以網路訂房，而且不收訂金，麻煩的是訂房不但得加入會員，還得提供中國的行動電話號碼，對外國人實在不方便。W借我她和先生的號碼，可是都已經註冊過，G借我的號碼也是，難不成住在中國的每個人都加入漢庭了？正打算請Q桑向他朋友借號碼的時候，W想起有個給公婆用的號碼，果然行了！期間曾試著用E-mail訂房，可是完全沒有回應。

 

↑夜晚打上燈光的浦江飯店異常美麗（沒拍照），和外白渡橋共同散發典雅浪漫氣息。

十二月走了一趟江南，停留近半個月。Q桑去上海參加研討會，我又撿了個便宜跟去玩。見到久違的老同學，大家剛好都在同一個夏天離開台灣，上次見面已是三年多前。G被外派，W為了愛情定居上海，一個是國中同學，一個是大學同窗，我們都是宜蘭人。隨著年齡增長，這些交情益發彌足珍貴，很感謝同學們的招待，年紀越大對於（還）擁有的更要心懷感恩，在凍入骨子裡的江南，心頭是暖的。